文丨肖千平
(资料图)
编辑丨袁斯来
面对日本核废水排海，我们最直接的反应之一，又是抢盐，与2011年福岛核泄露时如出一辙。
日本正式启动核废水排海当天，朴朴、美团买菜等平台的赛博货架上，食盐基本被一抢而空。不同品牌、种类的盐，价格从每斤一块多到十来块，甚至更高，都纷纷挂出 “补货中”。不止我们，隔壁韩国的抢盐热更在早几天便已开启。
但这次，情绪很快冷却下来，线上平台与线下商超的食盐供应也逐渐恢复。
同样在几天内经历大起大落的还有股市。8月22-24日，江盐集团、苏盐井神等盐业股迎来大涨，江盐集团更收获三连板。而中盐集团发布声明的第二天即25日，各股票应声下跌，一片惨绿。
中盐集团的声明显示，我国食盐产品结构占比为井矿盐87%、海盐10%、湖盐3%。占比合计九成的井矿盐和湖盐，并不受排海行为影响。浅显的事实面前，日本核废水排海和囤盐的关联经不住推敲。
时隔12年复现的抢盐热潮终于平息，和各商超平台的补货进度一样，只花了短暂的时间。但回到抢购的本质，一次又一次的从众潮流，始终有坚固的现实基础——当我们带着焦虑抢盐，争抢的其实是跟上群体的安全感。
中国盐，管够
恐慌总是来自底气不足，但真实的情况是，中国自己的盐，够吃、够用。
先看生产原料。据多家媒体报道，我国是全球原盐产能和产量最大的国家。2021年中国盐业年鉴显示，我国现有制盐年产能约为1.1亿吨，产量0.99亿吨。截至2021年年底，我国原盐产能已连续9年在亿吨以上，有原盐生产企业200多家。
即便70%的原盐用于盐化工，其余方用于食用及其他用途，食盐产量依然是巨大的数目。中盐集团作为世界最大的食盐生产企业，食盐年产能超千万吨，其中，井矿盐占据了95%，而海盐仅仅占比1%。
我们甚至需要控制盐的产能。在《盐行业“十四五”发展指导意见（2021-2025）》中，一条主要的产业政策即是，到“十四五”末，盐行业原盐产能，要力争控制在1.25亿吨以下，来保持市场供需平衡，防止产能过剩。
而细究食盐的生产过程，目前最受关注、大家担心会被日本核废水影响的海盐，也并不占优势。
海盐的生产，需要将海水引入露天盐田，经滩晒工艺制备，生产工序包括纳潮、制卤、结晶、收盐等。这个生产过程通常需要占据大量的滩涂资源，如果不用于制盐，这些滩涂可用于发展滩涂养殖业等，收获相应的经济效益。
相比之下，湖盐可以从盐湖中直接开采，或者以盐湖卤水为原料在盐田中晒制。井矿盐的生产稍显复杂，包括矿山采卤、输送卤水、蒸发制盐等，蒸发是其中核心工序，但国内真空制盐、盐硝联产和盐钙联产等井矿盐工艺已相对成熟
从储存量来看，缺盐的忧虑更加遥远。无论井矿盐、湖盐或海盐，相应的产区在我国境内均有分布，从南到北、由沿海到内陆，可谓广泛。
即便盐业已经放开了区域经营限制，目前食盐的产销仍有明显的地域性，各地也有相应的食盐储备。以今年新上市的江盐集团为例，作为江西省食盐储备定点单位，其长期保持年库存量约2.87万吨的食盐储备。
再考虑尚未被开采的盐资源。据相关报道，茶卡盐湖，这个以藏语茶卡、即“盐池”来命名的青海热门景点，现存盐储量足够全国吃70年，且其盐资源可再生。而这仅仅是我国众多盐产地之一。
抢物资，抢一种安全感
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，这也不是我们第一次抢盐。
上一次大规模且针对性地争抢食盐，同样有关日本与核。日本“3.11”震后，福岛第一核电站发生泄漏，人们同样拥堵在超市的货架，乃至盐业公司的大门之前。彼时的抢盐不仅为了食用，更因为有加碘盐能防辐射的谣言。
但对个体来说，盐不仅抢不完，而且抢不够。按世卫组织的建议，成年人每天摄入食盐最好小于5克，那么一个成年人一年摄入的盐大概是1.8kg，大概是四包500g装的盐，而盐的保质期约为三年。
也就是说，囤积超过12包盐，对于个人就没有太大意义。人基本不可能一次性抢购且囤好下半辈子够吃的盐。
当然，我们的争抢，很多时候不是为了囤货，而是为了反囤货——带着预防物价上涨、购买无门的紧张。类似的情况也确实曾经发生：特殊时期下，原本寻常且低价的商品，也可能卖出天价，且一物难求，比如去年年底的体温计和退烧药。
这种面临未知恐惧的争抢，在全球范围内都存在，乃至更加疯狂。例如在新冠疫情初期，我们抢购板蓝根，大洋彼岸的美国人疯抢的则是卫生纸。
这看上去没什么逻辑，但一种颇为合理的解释是，对于占地面积大、利润不算高的卫生纸，超市通常不会有太多储备。在这种情况下，卫生纸货架很容易在短时间内就变得空荡荡，大家也能看出别人在买什么。
“我不知道卫生纸对新冠肺炎疫情有什么影响，但是因为别人买了，大家都有了，我也得买点。”受访的美国群众表示。
于是，在不了解现状、又看不清未来时，对于个体来说，最确凿且肉眼可见的，其实是他人，即群体的选择。争抢的背后是安全感的匮乏，不管抢的到底是什么，跟上大部队，本身就成为一重安全感的来源。
这次抢盐风波轰轰烈烈又迅速归于平静，网上已经有新的段子开始自嘲。但当下一次抢购浪潮掀起，人们或许还是会加紧脚步，在屏幕或货架前蹲点守候。这不是第一次，当然也不是最后一次。
——毕竟，二十年前“非典”中疯抢白醋和绿豆、十二年前堵在盐厂门口扛盐袋回家，和前两天不断刷新食盐抢购界面的，大概率也不是同一波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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